上映近一周,票房仅1300万,豆瓣6.6分。这对于获得第39届香港金像奖十项提名的电影《麦路人》来说,并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
作为电影院复工以来首部在内地公映的香港电影,《麦路人》承载的希望,无疑比平日里要多得多。
这部新晋导演黄庆勋的长片处女作,有着表演上值得逐一赞美的优点,以及剧情刻意煽情的明显短板,导致这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最终高开低走,结局令人唏嘘。
但撇开影片“乌托邦式”的戏剧化处理不谈,当主创们把电影镜头对准“麦路人”这一社会底层群体的那一刻起,《麦路人》就已经有了其存在且值得一看的价值。
用心关照现实,值得眼泪与掌声
电影《麦路人》由郑保瑞监制、黄庆勋执导,郭富城、杨千嬅领衔主演,讲述了一群陌生人在快餐店相互取暖、互帮互助,重拾家人般温暖的故事。
片名中的“麦”,即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快餐店,“麦路人”的粤语发音与“陌路人”相同。其实,像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家可归,或者有家回不去的流浪者,在每个城市都并不鲜见。
而《麦路人》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就是聚焦这一亟需关注的社会弱势群体,并以一种平等、尊重的视角,去挖掘他们的真实故事。
影片中24小时不打烊的快餐店里的那一群人,成为现实社会的缩影——
他们中有事业失败,锒铛入狱的前金融才俊阿博(郭富城 饰);
有唱了二十多年歌的落魄“庙街歌女”阿珍(杨千嬅 饰);
有丈夫去世、婆婆嗜赌,只能带着女儿四处打工还债的苦命妈妈(刘雅瑟 饰);
有性格叛逆、离家出走的少年深仔(顾定轩 饰);
有孤身一人,因身材瘦弱找不到工作的流浪汉“口水祥”(张达明 饰);
有亲眼目睹妻子逝去,终日有家不敢回的等伯(万梓良 饰)……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麦路人》传递给大众一个重要的信息:无论能否理解,都请给予他人最基本的关注与尊重。并且,有时一个小小的善举,同样能够温暖人心。
早在2011年,导演黄庆勋便开始持续关注关于无家可归者的新闻报道。
在他看来,贫穷是每个社会都存在且需要直面的问题。他开始钻研相关书籍,留意生活中的无家可归者,真实地了解他们的生活现状。
2016年,黄庆勋开始筹备该片,并在监制郑保瑞的帮助下,邀请到郭富城和杨千嬅出演。
“郭富城看完故事大纲就爽快答应了,杨千嬅因档期问题,较迟入剧组,但一入剧组很快进入状态。他们合作很有默契,对角色也很了解,拍摄上很顺畅。”他介绍。
从影片的前半部分不难看出,主创们对于麦路人的真实生活状态,都是仔细做过功课的。
片中的麦路人,为了不影响快餐店做生意,每天午夜12点才会回店里歇脚;有钱的会买上一个汉堡,没钱吃饭则靠街边“社区冰箱”里店家送的食品填饱肚子;他们会想办法洗澡、洗衣服,尽可能地保持个人清洁……
他们过往的人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过得不如人意,最后甚至流落街头。但在他们看似微不足道的生活中,人性的善良并没有被穷困与落魄所打倒。
在他们中学历较高的阿博,是这一群“天涯沦落人”的“摆渡者”。
作为金融才俊曾经风光无限的他,因为亏空公款锒铛入狱。出狱后的他选择逃避失败,将患病的母亲与巨额的债务留给了自己的妹妹。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并不是一个敢于担当,且有责任心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却尽己所能地为快餐店里结识的麦路人们找工作,解决他们遇到的所有难题。
因为自己曾经失败,所以不想看到别人步自己的后尘。所以他想方设法教大家通过劳动去赚取金钱,绝不触碰法律的底线,也不给他人的生活添麻烦。
有了这样的“主心骨”,快餐店里的麦路人们,得以在每天夜深人静之时,暂时忘记一天的奔波与疲惫,忘记担忧看不见未来的人生,发自内心地感受当下“家人”相聚的欢乐与感动。
《麦路人》也告诉世人,这种善意与关怀,并不仅仅留存于弱势群体之间。
影片中,快餐厅每天都会为留宿者准备一杯热水;街坊邻里间不仅有24小时不断电的“社区冰箱”,还有每天免费派送的饭菜,每周一次的义诊;甚至来阿博地摊上买二手鞋子的人,都不会过多地还价……
正是因为这些真实且细致入微的细节刻画,《麦路人》的前半部分才会如此真实感人,催人泪下。
但可惜的是,影片后半部分,个别角色的处理显得过于煽情且戏剧化。
观众们看电影,从不会排斥一个角色“过得很丧”,但编剧不能将所有的悲剧刻意地堆砌到角色的身上,以引发观众的同情。
片中的确有个别角色的结局非常悲惨,让观众觉得所有的巧合都落到了TA的身上。而这种“巧合”恰恰是不具备普遍性的,因此无法让人感同身受不说,还让整个故事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不伦不类。
也有网友认为《麦路人》只是为失意者建立了一个“乌托邦式”的环境,影片并未触及社会深层次的问题,只是犹如隔靴搔痒,“格局太小”。
小编看过本片后并不认同这种观点,因为电影作为一种文艺创作,并不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去改变整个社会。
而《麦路人》在聚焦这一弱势群体的同时,已经兼具了一定的社会责任的表达。至于故事切口的大小,故事要讲到哪个程度,则是主创们应有的自由。
为小人物注入血肉,真·“教科书般的演技”
与备受争议的剧情相比,《麦路人》最无可挑剔的,就是一众主演们的演技。
郭富城、杨千嬅、万梓良、张达明、鲍起静等都是观众们再熟悉不过的香港演员。
而这一次,人们在主演们身上看到的最珍贵的共同点就是——沉淀。
看到故事大纲就决定出演的郭富城,从2005年的电影《三岔口》开始,挑战角色的类型越来越宽,反差也越来越大。
当人们已经习惯了天王银幕上不再阳光、帅气的形象,便有了《无双》《踏雪寻梅》《全民目击》这样的佳作诞生。
而到了《麦路人》,郭富城带着职业生涯与人生阅历的沉淀,真实鲜活地呈现了阿博这个复杂而矛盾的角色。
影片的主演们全体做足了功课,在拍戏前都通过各种方式了解了麦路人的真实生活。
这些观察与了解,被郭富城转换为一个个细节来丰满这个“从天堂跌倒地狱”的角色——
西装+背包的造型,是落魄的金融才俊“最后的颜面”;
指间点亮又熄灭的烟头,无声地表达着阿博的难过与无力;
面对医生时自我逃避的“否认三连”式回答,是阿博对于命运的最后反击……
郭富城曾表示麦路人这一群体值得被关注,并希望大家能够“见到社会的缩影,从而反省自己生存的意义。”而看了他的表演,你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感触。
从“大笑姑婆”开始的一系列爱情喜剧,到跨越七年的“志明与春娇”三部曲,杨千嬅的转变观众们都看在眼里。
杨千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这个年纪遇到《麦路人》非常好。
她与阿珍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都爱唱歌,比如都为了事业努力了二十多年。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去歌厅和唱歌的姐姐们聊天,发现她们在卖艺讨生活的同时,也非常渴望遇到一个知音人,非常希望被欣赏与肯定。
影片中,杨千嬅将这种内敛而充满遗憾的情感,通过台上边唱边落下的眼泪、看到阿博时要急忙藏起来的演出服以及深夜便利店里无声的自拍等等细节表现出来。
杨千嬅说,希望自己今后接到的角色,是可以反映中年以后的自己对生活的理解的角色。
观众和演员一样,要接受演员的成长和成熟。在《麦路人》里,当“大笑姑婆”不笑了,我们却也领略了她的另一种魅力。
万梓良和张达明凭借各自的角色,双双入围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最终大病初愈的张达明凭借神形兼备的表演,将这一奖项收入囊中。
两位老戏骨的演技都入木三分,但从角色设定本身来看,万梓良饰演的等伯是更为丰满且让人容易产生共情的。
最后必须好好夸一夸的,是内地演员刘雅瑟。
很多人认识她,是因为2013年赵薇执导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她在片中饰演“假小子”朱小北。
七年后,已过而立之年的她,得到了《麦路人》里与前辈演员同台飙戏的机会。近年来,观众们看过很多合拍片,不少内地女演员在影片中饰演着点缀性质的角色,画风多少有些不搭。
但刘雅瑟在片中饰演的“妈妈”,却有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影片展现的是“妈妈”拼尽全力融入这个城市,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家的过程。
刘雅瑟吃透了这个角色,找准了切口,演出了“妈妈”不顾形象、不分日夜赚钱的艰辛,也演出了她作为母亲对孩子无私的爱。善良与母爱,同样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