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像过,独自住在邻近三百一十亩自然湿地的小木屋,生活得是什么样的景况?《沼泽深处的女孩》( Where the Crawdads Sing) 里的女主角,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沼泽深处的女孩》是改编自迪莉娅欧文斯(Delia Owens)在2019年推出的同名悬疑小说,叙述一位长期忍受家暴阴影的女孩,被家人遗弃后独自在沼泽湿地中求生的成长经历;更不幸的是,她不但遭小镇居民孤立和歧视,还被控谋杀罪名……原书名直译为《蝲蛄吟唱的地方》,「蝲蛄/Crawdad 」也称作「小龙虾/Crawfish 」,既指栖息于湿地的独特生态,也暗喻着弱者们(Coward)为争取栖身之处所付出的努力。
小说的文笔极其优美,而身兼生物学家和环保主义者的欧文斯,更将其独特的生态见解融入故事之中。出版后获得广大回响,连续蝉联纽约时报畅销榜首廿五周;瑞丝薇丝朋(Reese Witherspoon)将其选为个人读书会指定书目后更加推波助澜,北美地区销量突破六百万册。薇丝朋乘胜追击买下翻拍版权,并由露西阿里巴(Lucy Alibar /《南方野兽乐园》、《零号女童军》)主笔改编剧本,奥利维亚纽曼(Olivia Newman /影集《芝加哥烈焰》)负责执导。
担纲女主角「基娅/Kya 」的是英国女星黛西埃德加琼斯(Daisy Edgar-Jones) ,基娅初恋男友「泰特/Tate 」是泰勒约翰史密斯(Taylor John Smith) ,第二任男友、谋杀案死者「蔡斯/Chase 」是哈里斯迪金森(Harris Dickinson) 。而无偿替基娅辩护的关键要角、资深律师「米尔顿/Milton 」原本属意达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饰演,后因个人因素辞演,改由另一位老牌男星大卫史崔森(David Strathairn)出任。
※以下内容包含剧透、以及个人主观陈述,请斟酌阅览
电影从北卡罗莱纳州的一处沼泽深处开场,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这里有一幢与世隔绝的小木屋,住着基娅一家。因为父亲的酗酒和家暴,母亲与兄姐们相继逃离,独留幼小的基娅陪在父亲身边。某一天,当时八岁的基娅发现父亲也不告而别,她只能靠着在沼泽地里挖贻贝到附近的杂货店换取生活物资;从此,湿地里的一切生物和自然景致,就成了守护她成长的家人。
捕虾家族的小孩泰特,曾经帮助迷了路开不了小船的基娅,两人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泰特也帮助基娅读书识字,甚至动了男女情愫。情窦初开的基娅以为泰特会永远陪在身边,但事与愿违,泰特为了大学学业离乡背井,甚至忘了两人重聚的约定。基娅再度成为孤单一人,泰特鼓励她绘制的湿地生态笔记也被束之高阁。
四年后,高大英俊的蔡斯闯入基娅的生活,基娅为其著迷,不惜付出贞操,却发现对方已经有了未婚妻。试图分手的基娅被蔡斯拒绝,他以为是泰特的回归让基娅变心,独占欲让她对基娅暴力相向。正当基娅联系上出版商而欢欣雀跃之际,蔡斯陈尸于湿地一处消防塔附近,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小镇公敌。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凶手,唯独米尔顿律师独排众议为她挺身而出。可基娅却坚持在庭审期间沉默以对,因为她不再相信世间的审判……
『他们审判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
由于叙事手法不同,电影在导演纽曼的主导下,呈现出非凡的幽微空灵之美,多数画面都可以直接截图当作桌布;但倒叙/回忆不断穿插的剪辑方式,却使得剧情屡屡出现破碎割裂,加上节奏迟缓和大量的留白,对讲究流畅度的推理观众来说,可能会觉得故事过于单薄,且未能忠实还原小说中许多精彩细节。
剧情以庭审结辩作为第二幕的终结,多亏米尔顿的奋力一搏,控方的所有怀疑论调都被驳倒,基娅孤苦伶仃的一生也被摊在陪审团和小镇居民的面前,过旺的歧视与误会都被解开。无罪释放的基娅靠著书籍版税得以修缮故居,泰特也重回故里守护基娅,两人就此白头偕老,直到基娅在她最爱的沼泽池畔,望着夕阳咽下最后一口气。电影在结尾前安排了一次令人惊骇的逆转,让观众不由自主在脑中回放基娅的一生,甚至对父亲的「消失」产生新的联想。
『有时候为了让猎物活下去,捕食者必须死。』
尽管同样属于薇斯朋监制的女性主义作品,但中对女性生存困境的表现,似乎远不如《控制》( Gone Girl /2014)和《美丽心计》(Big Little Lies /2017)里面描写的那样深刻写实。主创花了很大篇幅去描述基娅的成长过程,理应塑造出她对陌生人的敌意与隔阂;但当泰特离去,在她心里留下的巨大空白却轻易被蔡斯入侵。小说中花费不少段落去铺排了心境转变和情感过渡,在电影中却没能好好重现,以至于观众在剧院看到的基娅,似乎只是因为不甘寂寞而接受蔡斯。
整体而言,全片有意塑造出人与自然间的互信与和谐,比重甚至超越了原著对女性自主意识的倡议。姑且不论这样是好是坏,但也为观众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视角,反思科技文明在带来生活便利之余,是否正逐渐将我们的人性消磨殆尽?文末附上泰勒丝为本片谱写的主题曲〈卡罗莱纳/Carolina 〉,在她的浅吟低唱中,能带领你浸入那个「蝲蛄吟唱的地方」时空,基娅在那里与母亲的灵魂重逢,把所有曾经历的伤痛和罪咎都埋藏在沼泽深处;每个人不过只是时间的过客罢了,如醉方醒、似梦初觉。